因醉酒而误入山中迷路,这也是经常发生在古代酒客们身上的事情。而且这其中多多少少有一些故意的成分,比如魏晋时期的大醉鬼刘伶就喜欢在醉酒之后让马驮着自己任意东西,不管前路。醉酒的宋代女词人李清照也曾乘舟“误入藕花深处”。
酒客们的“醉而迷途”其实是有着冷寂的底色,尤其是以“竹林七贤”为首的魏晋名士们,他们已经自知在政权更迭频繁的乱世,性命贱如草芥,所以想要在迷醉中得到短暂的欢愉。而醉酒迷途则是这种悲凉心境更深一层的体验。《晋书·阮籍列传》记载:“(阮籍)时率意独驾,不由径路,车迹所穷,辄恸哭而反。”所谓“穷途末路”,长歌当哭,酒中的悲切更甚于平日。
酒后迷路于山中已然是是慌乱不堪,若是再陷入苍耳丛中,那就更是“雪上加霜”了,更何况此等经历还是发生在李白身上。李白在《寻鲁城北范居士失道落苍耳中见范置酒摘苍耳》中写道:“客心不自得,浩漫将何之。忽忆范野人,闲园养幽姿。茫然起逸兴,但恐行来迟。城壕失往路,马首迷荒陂。不惜翠云裘,遂为苍耳欺。入门且一笑,把臂君为谁。……还倾四五酌,自咏猛虎词。……,却笑高阳池。”醉酒而误入苍耳丛中,就连身上穿着的“翠云裘”都被划破,所幸的是蓬勃的酒兴得到了满足,最后的“酣来上马去”也算是“乘兴而去”了。
当然,苍耳与酒的联系自然也不仅这么一点。元代文人丁复在《云松隐者在梅山江上寄饶杜二君属意老人辄用元韵兼谢所寄苍耳酒》中写道:“老病无心捣鹿茸,寄将苍耳喜新浓。……日斜大醉叫堕帻,野花村酒何曾择。君不见诗人跌宕例如此,苍耳林中留太白。”既提到了李白醉酒误入苍耳丛中的典故,也点出了“苍耳酒”这一事物。
苍耳酒其实是一种药酒,北宋时期搜方最多的医学全书、太医院编纂的《圣济总录》记载:“苍耳(净拣)……三两,独活(去芦头)……三两,人参一两……上十一味细锉,以酒一斗,浸七日。治肾间风热,骨疼耳聋及肾中实邪。”这一配方也在后世的其他医学药学专著中有较为详细的记载,诸如明代周之千所著的《周慎斋遗书》、吴昆所著的《医方考》等等。而可查的、最早收录这一配方的是唐代天宝年间的医生王焘搜集唐代以前的许多医药著作而编纂的《外台秘要》,其中记载道:“独活苍耳酒,以苍耳子一大斛,水三斛,煮取四斗,渍二大斗曲三次,总以末一大斛,渍三日,如常酿法酿之,酒熟即成。”所以苍耳酒有着极为悠久的历史。
醉酒误入苍耳丛,归来还摘苍耳果。摘得苍耳置何处?还将苍耳做药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