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60天的封控后(有些区域时间更长),上海这座城市终于迎来好消息,也在挣扎中恢复一些元气,酒商开始在做解封后各种准备。
回想2022年的这个春天,上海葡萄酒行业现状和其他很多行业一样,不忍直视。当然,WBO在多次访谈中发现,有一些酒商在夹缝中努力保留着火种——再难也拼尽全力爱惜客户。
我们来分享几个故事,由于管控期间的销售涉及多个环节,酒商也都有一些苦衷,所以本文全部使用化名。
01
“每个小区政策不同,毕竟上海这么大,夹缝中还是有市场”
李雯(化名)是上海一位葡萄酒团购商,在圈内小有名气,每年名庄酒和精品酒出货额总让同行羡慕。
在封控期间,她也经历了情绪上的几轮波折,最终从难受、绝望到积极面对极端市场情况的过程。
“上海的仓库不能发货,绝大部分的酒商首先面临的就是缺货、断货的困扰。”李雯称:但是,外地仓库发上海的物流一直正常,没有怎么断过,只是费用会高一点、时间会长一点而已。
李雯告诉WBO:外地的葡萄酒发到上海的物流点,你要另外叫一个有通行证的货拉拉,然后这个货拉拉运费会比较贵,除了基础费用,小费也很高。通常来讲说物流点也都会有带通行证的车送货,但是每次费用可能要加200-300元小费。
但是问题又来了,车可以送到小区门口,如何送入小区又是大大的难题。
封控刚刚开始的时候主要是依靠小区团购渠道,一些小区只允许团生活必要物资,非必要物资比较难进入小区,但是你会发现,每个居委会、每个小区的政策又有一些不同。毕竟上海这么大,夹缝中还是有市场。这期间,很多喜欢酒的市民也在到处打听买酒的渠道。
“一些规模比较小的小区,或者一些管理比较宽松的小区,你可以自己去门口收货或者允许志愿者送货,但是像我住的小区是严禁非生活物资进小区的,所以我们小区就没有搞过酒类团购。”李雯称。
但是在团购葡萄酒的时候,很多时候还是必须20箱起、30箱起,因为一般团购价还是包运费,你要考虑到货拉拉的费用。因为货拉拉或闪送一开始的时候都比较贵,过江就更贵了。比如说浦西到浦东,基本上低于200元钱订单是不会有司机接单,小费还得一两百给,高峰时间段小费就更高,但如果说能够做到就是20箱、30箱一单的话,运费基本上还是能够承受的。
李雯称:所以有一段时间上海葡萄酒团购都是这样做,首先调货从外地发到上海的物流点,然后自己叫货拉拉去提货,一般都是20箱、30箱一单,最后直接送到团购小区门口。
“相较正常时期的上海,我这边葡萄酒订单额下滑了太多,利润其实也没有保障。但是通过不懈努力,服务了核心的长期消费精品酒的客户,也串联上了很多新的客户。”李雯称。
02
“去自己仓库搬货,我甚至有一点点做‘贼’的感觉”
陈汉桥(化名)的公司也是以销售进口葡萄酒为主,有一部分市场是全国分销,也有一部分上海本地的直供渠道,他的仓库位于上海。
“封控刚开始的时候,上海一些本地仓是完全封闭的,一只苍蝇都飞不进去,只有在家干着急。”陈汉桥称:感觉身边一些小区还是有零星用酒需求,谁能满足这些需求,谁在一定程度上也就拉近和客户的关系,也可以开拓了一些新的客户。
“后来到5月中旬左右,一些地方改为管控区,公司仓库管控政策也松动了一些,凭借一些合同和证明等可不定期去仓库发货。于是,我就想每次去仓库时都搬点货往车上拉,在小区车库找个小房间做一个小分仓。”他称。
“说来又好气又好笑,明明是公司租用的仓库,往自己的车上搬货的感觉和做贼一样,各种借口和躲避方式都用上了。心中怎么能不难受呢?但也得往车上搬,上海当时的不确定性太多,有货才能维持公司的基本运营。在非常规时期,一切行动都很困难,要看安保人员和一些大白的脸色。”陈汉桥称。
把货拉回后,陈汉桥也开始做起了自己小区红酒团团长,平价出货,成功把很多邻居发展成为了朋友和客户。
“虽然货源珍贵,运输艰难,但始终没有胡乱加价,实际上我觉得这段时间的经历更像是一次珍贵的拓展市场行为。”陈汉桥称,反正这一次的上海同行群里面,大家都想了蛮多方法发货,但是发货真的很难。
03
这位酒商“为了找卖豆制品的资源,差点被人踢出群”
刘敏(化名)一直在上海拓展进口葡萄酒的消费人群,也会做一些其他的进口食品,在圈内口碑不错。
“上海在封控期间,在葡萄酒行业几乎没有生意的情况下,如何把酒商这个名声推出去,如何让别人认可和信任,这点非常重要。”刘敏称。
他感觉到:如此长时间中,上海很多消费者的确有葡萄酒的采购需求,但更大的需求是生鲜,是蔬菜,是豆腐,是水果。刘敏联想到曾经做KA时有世纪联华、家乐福、大润发、麦德龙等的采购资源,于是通过朋友也顺利找到了一些生鲜蔬菜的货源。
摸索了一段时间后,刘敏发现,上海市场对豆腐、豆制品需要很大,但是豆制品一般都在团购的套餐中。“我为了找到可以单点、不是套餐的豆制品,到处托人加各种物资群,最后都托到卖高档酒的群里去了,差点被人家踢出群,一进群简单自我介绍后,就咨询‘谁有豆腐的资源’,果然还被我找到了。”
正是通过可以单独销售的平价豆制品资源,刘敏嫁接了不少小区的葡萄酒爱好者,也完成了一些新客户的积累。
刘敏对WBO称:“我是一名酒商,我的主业是卖酒啊。我的酒大部分还是小区邻居及老客户购买,所以基本上是底价销售,这期间赚钱真是太不容易,你价格高了,就要被人说三道四。”
“物流费和市区运费那么高,各种成本暴涨,酒的成交价格自然也会水涨船高,但团员和客户不会管你的。所以,既然他买了我的酒,他信任我,我就想办法弄点水果、梭子蟹、基围虾、牛肉等打包赠送给客户,就算贴一点也要维护好以后的生意,至少让别人记得在封控时间,有这么一位酒商,对他提供了实实在在的帮助,分享了生活的必要物资,这点很重要。”
刘敏称:“我们上海的酒商大部分做的都是线下生意,并不是线上啊,不管有疫情还是没疫情,最终还是回到我们的服务,对吧?第一是服务,第二是态度,第三才是产品跟价格。”
“所以,我这段时间要积累的就是名声。名声好了,任何人在关键时刻都会想到你。要送礼吗?哎,我认识一个人,我们是邻居,他在疫情下还不错,自然而然就获得了新客户。我开葡萄酒团也好,开其他物资团也好,并没有想以盈利为目的去做这件事,一切很简单,就是积累一名酒商的好名声。”刘敏称:其实很多上海酒商也都是这样,包括我们其他群里的一些葡萄酒商,很多人也在当小区的各种团长,也都在践行这样的理念。
04
“我们在疫情期间不但没加价,而且统一按团购价成交,有些单子略有亏损”
林一彬(化名)是一位中国葡萄酒品牌的经销商,上海的封控让他在整个4月几乎没有进账。
“人出不去,仓库进不去,门店也进不去,仿佛一切都停滞了,一度也很绝望。”林一彬称,到了5月,上海一些区域的疫情状况出现了一些好转,但烟酒店还是没有正常开放。
5月上旬开始,一些仓库可以慢慢发货了。林一彬发现有老客户和自己小区业主有一定购酒需求,也开始在朋友圈以及小区群做一些产品介绍和特价推广。
“大家知道我的代理商身份后,没想到响应还比较积极,很多家庭都两件、三件拿货,甚至平时一些进口葡萄酒常客也在尝试我们的国产葡萄酒,其中一款100/瓶、600/箱的中国葡萄酒大单品最受欢迎,当然在疫情期间我们不但没加价,而且还按团购价成交。算上从仓库到小区的高昂运输费用有些单子还略有亏损。”林一彬称,但是这些平时没有太多互动的邻居和客户,在品完这款酒后,很多发回了评价,大多是“品质不错+高性价比”的好评。
“你提供了好的产品和好的价格,积累了一批国产葡萄酒新客户,客户品尝后还能给予一定好评,这反而支撑着我们坚持下去的信心,给了我们动力,衷心感谢这些在最艰难时期的客户。”林一彬称,中国家饮市场一定有中国葡萄酒的一席之地,当然性价比是关键中的关键。
WBO葡萄酒商业观察在调查中了解到,类似销售事件还有很多,上海一些酒商的事迹也一度传为佳话。但不能否认的是,即使团长们再努力,相较于正常时期,葡萄酒在4月和5月的销量仍然下滑七八成以上,目前大家努力做的一些突破,也仅仅只是黑暗中一道光,更像是一种希望,市场距离完全恢复还需要很长一段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