词,原是配合宴乐而创作的歌辞。后来逐渐与音乐脱离关系,成为一种长短句的诗体。它始于隋唐,鼎盛于宋代,言简意赅,韵味深远。词中经常出现酒这一文化象征物。自传说中的仪狄发明酒以后,酒便与骚人墨客结下了难解之缘。饮酒自得其乐,词人往往灵犀启动,文思泉涌,挥笔成词,酒在这方面妙用非凡。今天,我们就来从词这一文化断面来看看酒文化的点点滴滴。
词人饮酒心境各异。其为饮者,或宴乐,或释愁,或聚合,或离别,或豁达,或伤感,或陶醉,酒之妙用,令人叹为观止。在词中频频出现的酒,仿佛是回顾历史的钥匙,从中可以窥探词者心境,乃至可以展示恢弘的历史画卷。
宴乐之酒
古代的文人每宴乐必有酒。把酒观舞,是士大夫们享乐生活的一部分。白居易《忆江南》中有“吴酒一杯春竹叶,吴娃双舞醉芙蓉。”冯延巳的《长命女》中“春日宴,绿酒一杯歌一遍”,寥寥数语,明媚和煦的春日,丰盛的酒宴,悦耳的清歌,活生生出现在读者面前;还有他的“酒共歌余兴未阑,小桥秋水共盘桓”,以及“谷莺语软花边过,水调声长醉里听”,都给人一种喜庆欢快之感。晏殊终生富贵,位至宰相,整日宾乐,豪华至极。他唱出“一向年光有限身,酒筵歌席莫辞频”,感慨盛年之不再,应及时行乐。还有“春光一去如流电,当歌对酒莫沉吟,人生有限情无限”,词意顿为颓唐,但词人却把这种感情表现得很旷达、爽朗,足见其胸襟。
解忧之酒
酒可以使高居官位的词人有宴乐之喜,又可以让贬谪流放之人释愁遗忧。苏轼有“梦中了了醉中醒”之句,他自己曾说:“吾饮酒至少,常以把盏为乐,往往颓然坐睡。人见共醉,而吾中了然,盖莫能名其为醉为醒也。”苏轼躬耕于东坡,是受政治迫害所致,但其以旷达的态度对待险恶的环境,以逆为顺。李煜作为亡国之君,忧愁多矣,故他有“醉乡路稳宜频到,此外不堪行”之语。词人用了个比喻性说法——“醉乡路稳”,其反面便是醒者行路之难,故云“此外不堪行”。欧阳修的“六幺催拍盏倾传,人生何处似尊前!”词人塑造的形象正是《醉翁亭记》中那个“苍颜白发,颓然乎其间”的太守。欧阳修刚直不阿,忧国忧民,可宦海沉浮,政治上多次遭受挫折,饮酒正是他借以排遣苦闷的特殊方式。
欢聚之酒
“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多年好友相聚,自然少不了酒。苏轼有“相逢一醉是前缘”的感愧之语,还有“竹溪花浦曾同醉,酒味多于泪。”苏轼与秦观相见,过无锡,游惠山,唱和甚乐。然而苏轼受贬后,与秦观不复相见,可见此句是有感而发。冯延巳的《醉花间》中“相逢莫厌醉金杯,别离多,欢会少”,写相逢的两个少年从白天饮酒至月夜,欢慰之情跃然纸上。再看晏殊与一女子相聚的喜悦:“青梅煮酒斗时新”。古人在春末夏初时,好用青梅、青杏煮酒、取新酸醒胃。二人在芳美的茵席上,举杯相酌,喜悦欢快之情就在眼前。同聚之时,无酒可乎?
离别之酒
聚时欢欣,别时凄凉。离别之酒,饮之断肠。大家熟知的柳永《雨霖铃》中“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离别在即,饮酒作别,颇有萧瑟之感。又如叶清臣的《贺圣朝·留别》中“满斟绿醑留君住。莫匆匆归去。”其间黯然神伤之色如在眼前,但此词不似柳永词那样,写离愁别恨掩抑低沉,凄伤欲绝,而是豁达乐观,在惆怅的别情背后,透出一股豪迈开朗的气息,颇有“天下谁人不识君”的襟怀。
在豁达之士面前,酒是可以慰藉自己的故友的。如苏轼的“晚影落琼杯,照眼云山翠作堆”,果然大手笔,大气度,将一个广大的空间装进小酒杯中,可谓匠心独具。“水天浮白屋,河汉落酒樽”,“船稳江吹座,楼空月入樽”,“山城薄酒不堪饮,劝君且吸杯中月”。独特的空间意识,这正是苏轼豁达心境的写照。
戍边的战士,“浊酒一杯家万里,燕然未勒归无计”的伤感,令人落泪。在充满肃杀之气的边疆战地,一杯浊酒,消不了浓重的乡愁。家乡遥遥,戍边无期,愁肠寸断!
陶醉之酒
在痛苦悲伤之际,一杯酒,滴滴穿肠。可是在游览风光,其乐融融之际,酒又令人陶醉于其中,而得山水之乐。苏轼的“山与歌眉敛,波同醉眼流”,写的就是游览西湖,尽情听歌,开怀痛饮,醉后眼波流动,就像湖中的滟滟水波。这种迷人的艺术佳境,也非苏轼创制不出。醉翁的闲情逸致更不逊色:“画船载酒西湖好,急管繁弦,玉盏催传,稳泛平波任醉眠。”乘着彩绘的游船,饮着美酒,荡漾于湖光山色之间,多么惬意!豪饮过后,躺在船上,任船儿在水上自由漂行。无酒岂有此多情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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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编 / 艾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