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辈子很短,一辈子很长。
我的人生路若早就迈入四十不惑,则早已可以都看清楚后半生的事情。这时候内心平静,处事不惊,唯有身边的人事,咀咀嚼嚼,时而眉梢微皱,最上心头。
但至始至终可以都看开,孩子长大,要离开独自去展翅飞翔;事业稳定了,再拼的拼劲早就不大;家庭和睦,油盐酱醋春去秋来,没有創意,却有溫暖。
那麼再次思考自身,抬头眺望后半辈子,不自禁的感叹,此生不求别的,但求四件事足已:老酒,老友,老妻,老狗。
做为喝过半生酒的人,今生早已离不了酒。饮酒并不是嗜酒,并不是狂饮,并不是一大口干。饮酒是1种品鉴精致工艺品的全过程,是1种讲究,是一生的爱好。
因而老酒不能缺。老酒是真真正正的工艺品,一壶老酒的香醇,浑厚,歷史都是品鉴的角度。当光阴老去,人事沉浮,没什么比得过一壶老酒给我们带来的快乐。
不论是自斟自饮,亦或者与老友把酒论英雄,老酒都是让我们老怀告慰的不二之选。
人活一生,半生飘浮,曾与各色人等来来去去,觥筹交错。青春年少的称兄道弟;生意场搂搂抱抱,身后猜忌;在旅途偶遇的佳人,也只是几缕轻风而逝。回过头,一切都很悠远,随风飘落杳杳,似不现实。
真真正正现实的是,现如今还有能与你把酒言欢的老友。老友不在意多,一二够矣,那是真真正正的情谊,是生不能在一块,死可以同日的情感。在人生道路早已淡定从容的時刻,出门在外,仍有一个地方可以让你最该一去,值得一会的人,他就是老友。或许把酒也不言,或许对坐仍无声,可是有老友的岁月就是那麼舒适,那麼自得。拥有老友,别无所求。
青春年少,我们都有父母亲的关爱,父母亲逐渐老去。长大以后,我们都有自己的小孩去陪伴,小孩逐渐长大了。父母亲老去,小孩长大了,突然感觉都空了,好像常有别离的時刻,情绪莫名其妙低落。还有谁会守候自己一生。
或许还有身旁的老妻。也许我们都经常忽略了妻子始终环绕在我们都身旁的叨唠,关注,责怪。我们都早已变成习惯的觉得她就是存在的,从某个時刻开始,她就会始终存在。此时再审视身旁的老妻,她是那麼含蓄而美丽,风情仍在。她的叨唠变的悦耳,她的关注让你开始触动,她的责怪听起來是这般的温暖。掉过看了她半天的头,内心溫暖宁静,有妻这般,夫复何求。
庭院前边的梨树下,1个太阳椅,一張小桌子,一壶老酒。慢吞吞踱步至太阳椅前,合衣半躺,倒一杯老酒,嘔一大口。突然来了雅兴,吹个口哨,就听到一物慢慢从背后而至,俯卧在脚旁。
当然是忠实的老狗。老狗早已在这一庭院里生活了十多年,早已到了性命的末期,行动已不那麼矫捷,哀嚎声也已不那麼响亮,惟一不会改变的是它的心,是它等候到死的忠实。顺一顺老狗已不光洁的毛皮,摸一摸它早已拥有秃斑的头,它在主人家的眼前,始终那麼温驯。靠在桌椅上,微闭眼睛,追忆以前带著老狗进山,追忆他下河,追忆他以前伴着小朋友们田园疯跑。
時间啊....
老狗忽然仰头,心神一松,睁开眼睛就听到老妻于大门口叫到:老友啊,来了,我给你添个杯子。坐起身,冲着老友嫣然一笑:来,尝一尝我这壶老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