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桌上,藏着一个人最真实的性格。
醉里乾坤大,壶中日月长。一番推杯换盏,人性中潜藏的性格最容易暴露出来。
“竹林七贤”,就是很好的例子。
魏晋时期,嵇康、阮籍、阮咸、山涛、向秀、王戎、刘伶七位名士在山阳县的竹林里纵歌畅饮,谈玄抚琴,世人合称其为“竹林七贤。”
在酒精的催化下,他们中有人任性放浪,有人苟媚取宠,活成了时代的非主流。
可唯独有一人,不张扬不狂狼,一言一行如同从古籍里走出来的圣贤,古板且无趣,又怂又闷,一度被嘲讽为“最没有名士气质的名士”。
可纵观魏晋时代,文人名士鲜有善终者,他却是个例外,一生得享高寿,生前位列三公,死后倍受荣哀,成了七人中最后的赢家。
他,就是山涛。
01饮酒有度,做人有道
和其他人嗜酒无度不同的是,山涛饮酒有度--一次只饮八斗。
晋武帝司马炎想试试他的酒量,在准备八斗酒后,趁其不备又暗中给他添了些酒,可山涛只喝八斗,多的一口不沾。
《尚书》说:“欲败度,纵败礼。”一个人放纵了欲望,必然会破坏法度。控制住欲望的人,方能控制人生。
这一处世准则,山涛毕生都在坚守。
注重门第的魏晋时代,士族子弟出生的起点,是寒门子弟一生都无法企及的终点。
山涛就是万千寒门子弟中的一员,他的父亲山曜只是一个小地方的县令,而且在山涛幼年时便离世了。
尽管山涛少年时就以勤学闻名于乡野,可当有人向太尉司马懿推荐他时,司马懿却不屑一顾:“这样的小门小户,能出什么大才?”
虽然求荐无门,可山涛从不轻易认命。此后的二十多年间,他研读老庄,结交像阮籍、嵇康、王戎这样的名士,希望以自己在玄学领域的成就,获取名门的认可,以此步入仕途。
命运不曾辜负每一个努力的人,四十岁那年,他如愿了。
自幼家贫的山涛,与妻子韩氏恩爱有加,两人相互扶持度过了几十年的贫苦生活。有一天,山涛对她说:“你暂且忍一忍如今的饥寒,我日后定当位列三公,只是不知道到时候,你是否做得来三公夫人?”韩氏笑而不语。
后来山涛果真显贵,但他依然保持着正派君子的习气,不养婢妾不尚浮华,得到的俸禄赏赐,都散给了亲戚故人。
山涛出任河内郡主簿时,县令袁毅是个沽名钓誉的货色,经常贿赂同僚博取美誉。
他送给山涛百斤丝绸,山涛想拒绝可又不愿表现出于不合群,只得收了下来。后来袁毅被人揭发,凡是受贿者都要被追究。当着稽查官员的面,山涛取出藏在阁楼上的丝绸,上面布满灰尘,封条印章丝毫未动。
管住嘴,守住品,稳住心,才是人生最好的修行。
02饮酒见气度,格局定结局
真正的聪明人,往往大巧若拙,不会逞一时口舌之快。
“竹林七贤”中最放荡不羁的酒鬼,当属形貌丑陋的刘伶。刘伶蔑视礼法,在仕途上无所作为,终日饮酒避世,时常遭人非议。
刘伶喝得酩酊大醉后,赤身裸体钻入别人家中,被人训斥后,他还振振有词:“我把天地当房子,把房屋当裤子,诸位为什么跑到我裤子里来?”
这样的刘伶,自然不能为世俗所容,存世作品也只有寥寥数语,最后在平庸中离世。
不同于刘伶的桀骜不驯,山涛的气度,就如同他与人对饮时表现的那样,敦厚而纯朴。
山涛与名士嵇康、阮籍一见如故,妻子韩氏发现丈夫与他们的交往超出了寻常的友谊,便一问究竟。
山涛说:“眼下能做我的朋友的,就只有这么两位了。”
好奇心被激发的韩氏问他:“我也想看看他们,可以吗?”
有一天,嵇康和阮籍又来了,韩氏就劝山涛将两个人留下来住宿,并给他们准备了好酒好肉。然后,韩氏找自家墙上钻个孔,一直看到天亮时分才回来。
当山涛问起韩氏的观看感受时,韩氏坦直地对他说:“你的才智情趣比他们差远了!不过以你的见识与气度和他们交朋友,还差不多!”
山涛听罢微微一笑:“是啊,他们也总认为我的气度胜过他们啊!”
君子厚德载物,雅量容人。有度量的人,从不苛责他人。
深受司马氏重用的山涛,曾经举荐好友嵇康出仕,被嵇康拒绝后,山涛收到嵇康送来的《与山巨源绝交书》。
这篇千古奇文问世后,世人颂扬嵇康不畏权贵,鄙视山涛贪图虚荣,可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嵇康最信任的人,依然是敦厚的山涛。
临刑前,他对儿子儿子嵇绍说:“巨源在,汝不孤矣。”
山涛不仅承担起了抚育好友遗孤的重任,十八年后嵇绍成年,山涛还向朝廷举荐他出任秘书郎。
而山涛也因此得到世人的尊重,成为天下人心中的宰相之才。
03真正的强者,懂得示弱
山涛展现给外人的酒量,只有八斗,没有人知道他的真正酒量,因为他懂得示弱。
示弱,不是软弱,而是以退为进。不争,乃大争。不争,则天下人与之不争。
司马昭过世后,山涛继续被司马家族的接班人司马炎重用,位列三公,成为“竹林七贤”中段位最高的一位。
在高压的政治态势下,仕途顺风顺水的山涛,靠的是“隐身自晦”。
七十岁那年,山涛以母亲病故为由请求辞官,先后上呈《表谢久不摄职》《表乞骸骨》《上疏告退》数十次都被驳回,直到七十九岁,山涛无疾而终,朝廷派人慰问,发现这位身居高位的老臣,居然没有为儿孙留下无余财。
晋武帝司马炎每次赏赐东西给山涛,总是很少。
到了东晋时期,名臣谢安以此事问子侄们是什么原因,其侄谢玄答道:“这应该是由于受赐的人要求得不多,才使得赏赐的人忘了给与得很少。”
江湖上没有他的踪迹,却传扬着他的美名。
旷达狂放的嵇康,因触怒司马氏被杀;蔑视礼法的阮籍、阮咸,无所作为后郁郁而终;在自由和专制中游离的向秀,后半生碌碌无为;酗酒无度的刘伶,在烂醉中度完余生;深受猜忌的王戎,不得不自毁名声以求自保。
细数“竹林七贤”的结局,功德圆满的那位,无疑是山涛。
喝酒见人心,酒品即人品,自古皆然。#竹林七贤##酒文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