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是宋代诗词所表现的重要题材之一,宋代饮酒题材的词与唐代的酒诗在内容上存在巨大差异,宋代的酒词主要用于表现个人的生活与情感,由此反映出宋人自我意识增强这一社会现实。
无论是诗词大家,如苏轼、辛弃疾、柳永、李清照等,还是为数众多的一般词作家,都常常要以酒为线索或中心,去展开词章的内容,开拓词作的意境。可以说,从文学创作的角度看,宋代的咏酒诗词达到了一个新的境界。
1.与唐朝的酒诗相比,宋朝的咏酒词所反映的内容更集中了,而且更生活化、个性化了。
例如,柳永《鹤冲天》:“且恁偎红翠,风流事、平生畅。青春都一饷。忍把浮名,换了浅斟低唱。”词句对人物饮酒神态、心理与动作的描写,是与人物身份、处境非常吻合的个性化表现。
辛弃疾《西江月·遣兴》:“醉里且贪欢笑,要愁那得工夫。近来始觉古人书,信著全无是处。昨夜松边醉倒,问松‘我醉何如’。只疑松动要来扶,以手推松曰‘去’!”这里有对话,有动作,有神情,不仅写出惟妙惟肖的醉态,也写出了作者倔强的性格。
2.与唐朝的咏酒诗相比,宋代咏酒词在艺术手法上善于运用细腻、多彩的自然环境描写来渲染饮酒的氛围,衬托饮酒者的神态、形貌和心理。
例如,黄庭坚《西江月·劝酒》:“断送一生惟有,破除万事无过。远山横黛醮秋波,不饮旁人笑我。花病等闲瘦弱,春愁没处遮拦。杯行到手莫留残,不道月斜人散。”
又如,李清照《醉花阴》:“东篱把酒黄昏后,有暗香盈袖。莫道不消魂,帘卷西风,人比黄花瘦。”再如,李清照《蝶恋花》:“永夜恹恹欢意少。空梦长安,认取长安道。为报今年春色好,花光月影宜相照。随意杯盘虽草草。酒美梅酸,恰称人怀抱。醉里插花花莫笑,可怜春似人将老。”
3.宋代咏酒词除用自然环境烘托之外,也用社会环境或生活细节去衬托饮酒者,反映他们的思想情感。
例如,晏几道《蝶恋花》:“醉别西楼醒不记,春梦秋云,聚散真容易。斜月半窗还少睡,画屏闲展吴山翠。衣上酒痕诗里字,点点行行,总是凄凉意。红烛自怜无好计,夜寒空替人垂泪。”表现出了词中人物的或凄凉之感,或恣意纵饮之情。
4.在宋代的咏酒词中,还有一种特别有趣的现象,即词人们经常写到“酒醒”这一内容。秦观《虞美人》:“为君沉醉又何妨,只怕酒醒时候,断人肠。”
刘克庄《军中乐》:“自言虏畏不敢犯,射麋捕鹿来行酒。更阑酒醒山月落,彩缣百段支女乐。”
柳永《雨霖铃》:“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
晏殊《踏莎行》:“一场愁梦酒醒时,斜阳却照深深院。”
司马光《西江月·佳人》:“笙歌散后酒初醒,深院月明人静(图3-22)。”
宋代咏酒词对环境描写的总的特点是丰富而细腻,委婉而含蓄。它们都非常真切地烘托出词中人物饮酒过程中以及酒醒时的不同情感。词人运用对比的手法来表现人们醉时与醒时两种状态下的情感反差,酒席之上的热闹更能衬托出繁华过尽、曲终人散之后的孤单。以上例子说明“酒醒”是宋代咏酒词中的热门话题,这也是宋代咏酒词在内容上与唐代咏酒诗的一个明显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