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世的酒客可以分为很多种,他们杯中所饮的酒也有很多种。其中滋味和况味,各不相同,各有千秋。有市井之饮,有庙堂之饮,亦有山中之饮。何谓市井之饮?饮者多为市井之人,饮酒的处所也多为市井街巷,贵在真实和质朴,但也难免染上较重的俚俗气和市侩气。何谓庙堂之饮?
饮者自然是以文人士大夫和朝廷权贵为主,饮酒之地大多是清丽考究的私家花园或者雍容富贵的高门厅堂,所饮多为世间美酒,酒宴上的主要事项大多时候也不是喝酒,而是借酒说事,其中不乏明面上的唇枪舌战和话里话外隐藏着的刀光剑影。
至于这最后的山中之饮,最为高标和有趣,主角或为志趣俊逸的贤人隐士、或为寻仙求道的方外之人,酒在他们那里是作为一种获得自我解脱和逍遥自得的道具存在的,因为饮酒可以使他们短暂地接近那种无所拘束的自在和飘逸感。
市井之饮主要是为了社会交际应酬或者自我的放松娱乐,是诸多饮酒境界中最为“接地气”的一种,因为它是凡尘俗世中每个人都不可避免要接触到的。但也正是由于有时候太过“接地气”,导致它沾染了较重的市井气。
恰如古人写的:“君不见市井人,杯酒忽相得,倾肝泻胆无所惜。一朝需求不称意,口里驱蛩心上蚝。更闻背语触疑心,墙角车轮亦生趐。……当其得意时,刎颈以相就。宁知嫌隙反掌成,坐令衽席生戎兵。”(元末明初刘基《结交行》)
市井之人饮酒,在兴致高昂时便豪放不拘,几杯酒下肚好像就在顷刻间成为了肝胆相照的至交好友,但是每当酒局结束,一旦有什么不合自己心意的地方就会立刻翻脸,不乏有当面割席断义者,背后暗箭伤人更是寻常之事。
庙堂之饮其实也是类似,只不过是将故事的情节换到了另外一个场景之中,换了另外一批更讲究情趣和格调的饮酒之人。而且他们在酒杯底下藏着的刀剑时常闪烁着更加锋利和骇人的寒光。
最后的山中之饮其实也是最难达到的境界,山中之人饮酒主要是为了获得一种自身的逍遥。他们已然不再依赖酒精的麻醉作用,只是借助酒的催化使自己在恍惚迷离之间体验那种仿若登仙的、心神暂时脱离于形骸的感觉。当然,我们作为俗世中的一员,是很难体会到那种高标境界的。
对于我们而言,喝酒就是喝酒,想喝便喝,没有什么太多的讲究,而且其实也没必要有那么多的讲究。
此情此景,满上一杯茅香坤沙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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