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人云:浅淡一生,如茶如酒。人生在世多为苦中作乐,饮酒亦多是涩后回甘。一杯酒中混杂了太多的人生况味,酒中的甜、酸、苦、涩之味也会随人心中的悲、喜、欢、愁发生变化。心中有苦涩滋味,虽然甜酒入喉,也难掩内心的苦涩悲戚;心中有无限旷达乐观,虽只有浊、劣之酒在手,亦是难以抵消流溢在眉宇间的洒脱风度。
细数古今尽得酒中甜酸况味之人,最耀眼的莫过于苏东坡了吧。这位酒名在外,但其实酒量很小的“豪放派”词人混迹酒场多年之后也只能堪堪饮下“三蕉叶矣”(能喝三杯,杯浅如芭蕉叶)。他在《书<东皋子传>后》也曾自述:“余饮酒终日,不过五合,天下之不能饮,无在余下者”。酒量很小的事实并不能阻碍苏东坡对酒的热爱,也不能掩盖他在酒史上留下的熠熠光芒。
东坡爱酒,这是毋庸置疑的。他不仅喜欢饮酒,还对酿酒有着浓厚的兴趣。他所写的《酒经》是描述古代家庭酿酒的佳作把,他将自己所学、所闻、所想到的酿酒方法都在数百字的《酒经》中较为详备地写了出来。
我们可以从中得知他曾提出过“以茶酿酒”的设想:“七齐”(茶茗齐、曲药齐、甘果齐、水泉齐、陶器齐、炭火齐、人心齐)、“八必”(人必知节令、水必甘软硬冲和、曲必得时而调、茶茗必实、陶必粗、器必洁、 缸必湿、火必缓”)之后,“茶酒采茗酿之,自然发酵蒸馏,其浆无色,茶香自溢。”
他还曾专程到“西蜀道士杨世昌”那里讨来酿造“蜜酒”的配方,经过一番试验,最终酿造出了“一日小沸鱼吐沫,二日眩转清光活。三日开瓮香满城,快泻银瓶不须拨。百钱一斗浓无声,甘露微浊醍醐清。”的蜜酒。(苏轼《蜜酒歌》)
苏东坡的一生也如饮酒一般,刚刚入口时味道辛辣、刺激,辛辣过后渐觉凝重和醇厚,一切滋味都体验过之后才是伴随着芬芳香味的回甘。正如他有过年少得志的锐利和意气风发;也有人到中年时被进谗言、接连被贬,几乎到了身死境地的沉重和绝望;再到最后得遇大赦、死里逃生,得以返回中原安享晚年。
一生奇遇如饮一杯醇酒,万千滋味、万千风景。正是在百转千回中,我们才能品味到他一生如酒一般的甜、酸。品味醇酒、品味酒中的人和事,也是在品味自己正在前行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