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醉酒的时候,身体飘飘然瘫倒若无骨,精神恍恍然游移似不定,本性本性尽显,才情才能毕露,大多情况下都是这样,也只有在醉酒的时候,饮酒之人的才与能,情与趣才能展露无余。一个人,究竟是庸才还是好手,究竟有几斤几两,在醉酒的时候能够得到最大的体现。
能者,不论其细瑾之处,必然是在醉酒之时也有亮眼手段和非凡体现的人物。这样的人物时常不是经典意义上的纯正面人物,他身上可能有一些不足之处,甚至于这些不足之处卒于让人不适,但还是不能否认其才能,尤其是在醉酒的时候依然能够保持。诸如《宋书·孔觊传》中所记载:“孔觊为人使酒仗气,每醉辄弥日不醒。”孔觊性情急躁,酗酒任性,每次喝醉总是整天不醒,这样一个典型的酒客,为人颇有一些值得指摘的地方:“僚类之间,多所凌忽,尤不能曲意权幸,莫不畏而疾之。不治产业,居常贫罄,有无丰约,未尝关怀。为二府长史,典签谘事,不呼不敢前,不令去不敢去。”对同僚多有欺凌轻慢,尤其不愿曲意侍奉权要得宠的人物,那些人无不对他又怕又恨。他不置办产业,家里经常很贫困,财务无论多少,都不曾在意。他做二府长史,典签谘事时,(手下人都很畏惧他)他不叫上前他们不敢上前,他不让离开他们不敢离开。
言至于此,此人形神状貌就增添了几分可厌乃至可憎之感,即便有酒的美化光环加持,也难掩其面目。但是,他“虽醉日居多,而明晓政事,醒时判决,未尝有壅。众咸云:‘孔公一月二十九日醉,胜他人二十九日醒也。’世祖每欲引见,先遣人觇其醉醒。”虽然喝酒的日子居多,但他却清楚地了解政事,酒醒的时候判决,不曾有过阻滞。众人都说:“孔公一月二十九天醉,胜过世人二十九天醒。”世祖每次想引见他,总是先派人看他酒醒了没有。这是一个庸常的酒徒,也是一位难得一见的酒中奇人。因为他在醉酒之中仍然能够保持其才能,秉持其风采,这是极为难得的,其人品虽有瑕疵,酒品却足以弥补这些不足,甚至更增添了一层奇特滤镜。
酒中见真章,杯中显真才,饮酒如此,为人如此,处事更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