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是精神的酒;酒,是物化的诗。”这是国际诗酒文化大会上对于诗酒文化关系的提炼总结。言简意赅的两句话,形象描述了诗酒关系的外在体现。事实上,诗和酒自远古以来就是一路相伴相生,激发我们的情绪,抒发我们的情感,让我们一起欢乐,陪我们一起悲伤,俯仰天地、吟咏造化,是人与人之间共情的最佳媒介。
其实,酒和诗又有各自的特性,有各自的发展轨迹,二者时刻合体、时而分离。酒,就人性之善恶,吉凶之所造,饮用得当是助力,滥饮无度引祸端。诗,或言志,或缘情,或不平则鸣,对酒当歌则成慷慨,浅斟低唱易成绮靡。诗,在文明发展的进程中,衍生出许多的诗歌流派;而酒,在社会进步的过程中,形成了褒贬不一的饮酒风尚。有些诗越来越绮靡而朦胧,让人琢磨不透;有些酒越来越复杂而酸涩,让人在繁文缛节中丧失了饮酒的乐趣;它们因此也就失去了人与人共情的价值和意义。
那么如何才能不失诗与酒的本旨?自然是诗要通畅,酒要怡畅才行。
譬如诗歌,必须要晓畅易懂,才有生命力。《诗经》里多数诗篇在今天读来诘屈聱牙、晦涩难懂,但在春秋战国时期却是搜集各地民歌编纂成册,在当时是最容易记诵的内容。所以孔子说“不学诗,无以言”,诗成为人们学习科学知识、风土人情和社交礼仪的通俗读本。而《诗经》中至今广为流传的诗作,都是以平时语言表达真挚感情见长。而后世凡以以《诗经》里的语言进行诗歌创作,均以不合时宜而终结,而以复兴古风为旗帜而赫然传世的汉唐诗歌、宋元词曲,也都是以当时社会通俗的语言进行创作。所以李白的“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晓畅明快,读来过瘾。虽然中国古诗也讲含蓄蕴藉,但不同于朦胧诗的语境含混,而是如柳宗元的“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以平实的语言描绘出无穷的意味出来。
同样道理,酒也是要怡畅,有易感知的感官滋味之美才会受到消费者的普遍欢迎。以中国白酒泰斗级专家曾祖训为代表,强调白酒的酒体风味和感官滋味必须以市场化为导向,在保持自身风格典型性的前提下,顺应酒类消费者的感官偏好,提出白酒企业应当重视消费者在饮前、饮中、饮后的体感,不仅要让白酒喝起来舒爽可口,而且要应用一切科技手段降低白酒的醉酒度,提升消费者的饮酒体验。二十年来,实现快速增长的白酒企业,均是以独特风格和舒适口感作为重要的品质支撑。其中尤以绵柔浓香白酒的洋河酒最为典型。
相比之下,固守传统技艺酿造传统风格的酒,无论白酒、黄酒、养生酒等,在风格和感官滋味上不能与时俱进者,无一例外地面临行业式微、市场萎缩的困局。而葡萄酒在中国市场长期萎靡不振,也和其饮酒礼仪所规定的条框太多有关。
当然,酒要怡畅,其方式方法很多:有的是在坚持经典风味的前提下,通过优化工艺来提升品质,这是所有经典品牌最常用的方法;有的通过添加风味物质来丰富酒的口感,如鸡尾酒、调配威士忌、调配白兰地、利口葡萄酒,以及刚被新国标划分为独立品类的调香白酒等;有的则一味迎合市场而丧失个性风格,跟着市场畅销的品类风口调换生产工艺,或可流行一时,但终究是饮鸩止渴,因短视而丧失未来。
所以,当我们饮用一杯怡畅的酒,感受如读一首晓畅的诗。读一首晓畅的诗,一句“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仿佛真的饮了一杯温酒,主人的热情让你的身心感到无比温暖。而饮一杯怡畅的酒,甘之如饴却又回味无穷,仿佛读了一首明快而又隽永的诗,令人如痴如醉。此时的酒,才是物化的诗;而诗,才是精神的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