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杯之中见风采,醉酒之后显性情。从古至今,不同的酒客有不同的风采,诗人之饮酒,有狂傲飘逸,也有沉郁顿挫,大多是因其个性气质不同所导致;帝王将相之饮酒,有睥睨天下之气魄,也有暴戾恣睢之情状,多半是因其所在政治大势不同而造成;士大夫之饮酒,有谄媚卑下之姿态,也有特立高标自显风采之人物,多数时候是因其人身在其位故而姿态各异。
常言道:在其位,谋其政。古之酒客中最为复杂的一类当属士大夫,他们数量众多(当然,此处的“数量众多”是指留在史册之中的数量而非无法考据的历史真实),他们形貌各异,他们秉性不同,是千载酒史之中内容最为丰富、故事最为精彩的一类酒客。而在后世之人所书所写、所记所载的故事中,多半是结合他们彼时的具体身份展开一段段人与酒的事件。如《唐书·崔咸传》中所记载的一段传主故事:“咸为侍御史,处正特立,风采动一时。敬宗将幸东都,裴度在兴元忧之,自表求觐,与章偕来。于是时,李逢吉当国,畏度复相,使京兆尹刘栖楚等十余人悉力根却之,虽度门下宾客,皆有去就意。他日,度置酒延客,栖楚曲意自解,附耳语。咸嫉其矫,举酒让度曰:‘丞相乃许所由官嗫嚅耳语,愿上罚爵。’度笑受而饮。栖楚不自安,趋出,坐上莫不壮之。累迁陕虢观察使,日与宾客僚属痛饮,未尝醒。夜分辄决事,裁剖精明无一毫差吏称为神。”
这一篇故事中的酒客是唐代文士崔咸,崔咸在担任侍御史的时候,为人正直高标特立,风采为人所推崇。唐敬宗李湛准备前往东都,裴度在兴元为此担忧,亲自上表请求朝见,携带奏章来到京城。此时李逢吉做宰相,害怕再次任裴度为宰相,指使京兆尹刘栖楚等十余人全力以赴排挤压制他,即使裴度门下的宾客都有离他而去的意思。有一天,裴度置办酒席款待宾客,刘栖楚曲意逢迎自我表白,附在裴度的耳边低语。崔咸嫉恨他的虚伪,举起酒杯责备裴度说:“丞相你怎么能允许自己的手下官员这样窃窃私语呢?希望作为长官的您能够自罚一杯!”裴度笑着接过酒杯一饮而尽。刘栖楚坐立不安,迅速退出,在座的人无不为崔咸的举动感到钦佩。后来崔咸被任命为陕虢观察使,白天就与下属饮酒酣醉,不曾清醒。每到晚上就断案,裁决案件剖析事例精准到位,周围的官吏都觉得崔咸的行为很神奇。
手中一杯酒,风采各异在杯中,酒杯中的无限故事,说与后人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