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是能够让人释放心神精力的狂药,也是古往今来无数不得志人们逃避外界压力的自囚之室。每当外界事物带给人们的压迫感让人无法承受,人们对于自身力量是否足以改天换地又满怀彷徨挣扎的时候,他们往往都会选择将自身内心的无限悲愁痛苦隐藏在看似热闹喧嚣的声色犬马背后,这既是一种认清事实之后的自我放逐,又何尝不是一种自由选择呢。
五代十国的酒,应该是千古酒史上,最浓妆艳抹,也最悲苦凄怆的一杯吧。从社会现实看,五代十国时期,社会动荡不安,整体经济不断凋敝。作为娱乐文化载体的五代诗词,其风格自然也有了很大的变化,从而与唐诗拉开了距离。五代词词风清丽淡雅、擅长白描,它们多写闺阁情事,情致哀怨缠绵,辞藻精工富丽,代表人物便是南唐后主李煜。
这位作诗作词远胜过做皇帝的“文艺”君王是南唐中主的第六子,在位十五年,世称李后主。他继位时,南唐已奉宋朝为正宗,称臣苟安于江南一隅。宋太祖屡次遣人诏其北上,李煜均辞却不去。于是,宋兵南下攻金陵,不到一年,后主出降,被俘到汴京,被封了个极尽嘲讽意味的官爵:违命侯。到宋太宗时,因为一句“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又被宋太宗安排人在宴会上给其酒杯中下牵机毒药将他毒死。
国破家亡,身死亲丧,可谓是满杯的悲苦独自饮,满篇的愤懑无处诉,满怀的痛苦无助只能继续倾覆在诗酒之中。南唐后主李煜的诗词是最能体现浓妆艳抹和悲戚苦痛风格结合的。他前期还身处皇位时的诗词作风格绮艳柔靡,国亡后却只能日夕以泪洗面,词作满含对故国前朝的眷恋和对现实的沧桑悲怆。这些后期词作,悲凉凄惨,意旨深远。正如如国学大师王国维在《人间词话》中所言:“词至李后主而眼界始大,感慨遂深。其用语清丽脱俗,音韵整齐合一,遂变伶工之词而为士大夫之词。”道出了以李煜为代表的五代十国诗词风格悄然变化的个中奥妙。
其实,从宏观上来看的话,是因为不同的时代背景必然会酿造出不同的文人心态,因而即使对着酒这同一媒介,其情感表达也有了天差地别,酒诗与酒词,也就从不同的侧面带给我们不一样的视角冲击。